五块钱的奢侈

喜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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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  在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，有一家理发店，店面简陋，不过一面大镜子，几把椅子，跟那些时尚靓丽的美发店比起来，实在是寒碜得不像样子。仿佛开在角落里的一朵小野花，没有人会多留意一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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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这样的理发店，在繁华的城市里，应该早就被淘汰了——那些时尚的理发店已经让人眼花缭乱了，谁会走进这个简陋的地方呢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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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奇怪的是，这个简陋的理发店里，坐满了客人。理发师傅老朱拿着剪刀，一会儿给客人剪头发，一会儿又放下剪刀，给另一个客人拆卷发棒，汗珠子在鼻尖上滴溜溜地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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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还有一些客人坐在角落里，一边看着老朱忙碌，一边聊着天，这些客人似乎都相熟，不急，也不催，更没人离开。

　　在这个人人都忙忙碌碌、不愿浪费半分钟的时代，这也算是一件稀罕事儿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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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客人理完发，一边从钱包里掏钱，一边问老朱：“涨了没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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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没，还是5块！”老朱答得干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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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客人一听，摇头说：“怎么还是5块啊？该涨了，你看现在物价都涨成什么样了？”

　　“是啊是啊，大白菜都涨价，理发能不涨？”坐在一旁的客人也插上了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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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人家店里理发最少都15块，你收5块钱，会亏本的！”正在烫发的客人也大嗓门地吆喝起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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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一时间，店里的客人都跟老朱谈起了涨价。

　　这，也算是奇闻了。只有客人嫌贵，跟老板讨价还价的理儿，何时见过客人要求老板涨价的事儿？

　　老朱一边忙碌，一边笑呵呵地说：“不涨了不涨了，自家的店面，不用出房租，赚得够用就行，不过是多忙一点，没事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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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在这家老旧简陋的理发店里，这样的对话，隔段时间就会在客人与老朱之间上演。

　　老朱开了30多年的理发店，刚开始家里条件差，只能租门面。搬家的事儿经常发生，今年在这个巷子里开，明年可能就挪到另一个巷子了。究竟换了多少个位置，他自己都记不清。

　　可不论他挪到哪儿，总是客人盈门，那些老客人，甚至跟着他走遍大半个城，开着车也要到他店里去。

　　老朱手艺好，活儿做得仔细，对老客人知根知底，总能让这些老主顾对头上风景满意。他人又实诚，收费总比别处低，也不乱推销东西。他总说，哪个客人不想少花钱理好发？乱推销东西，让人家多花钱，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，这么多年的交情，我怎么好意思？辜负了人家的情谊，我自己也不舒服。

　　店里的收费也涨过几次价，每次，都是熟客觉得他的价格太低，跟不上物价上涨，觉得过意不去，催着他涨，他这才涨一点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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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等涨到5元的时候，老朱觉得这个价格已经可以了。虽然别的理发店动辄收费几十上百，但人家装修花钱，门面要钱，请人也要钱。他的店不装修不交房租也不请人，收5块，挺合理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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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不过，跟老朱这么多年的客人也有他们自己的做法。有人理完发，掏出10元钱，往柜台上一扔，就大步跨出店门，等老朱拿着要找的钱追出去，哪儿还有人影儿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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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有人理了发，把身上的毛碴儿一掸，大喇喇地说：“行了，不洗了，反正回家要洗澡！”5元钱，实在不好意思麻烦人家亲自动手洗啊，给老朱省点水电费吧。

　　看着这些急着离开的客人，老朱的脸就变成了一朵红菊花，心里也像被阳光烘烤了一般，热乎乎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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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客人催着老朱涨价，是想让他的店能一直撑下去。老朱和他的客人一样，也愿意自己的店一直能开下去。老朱老了，孩子早劝他歇下来，他不肯。他用5块钱维持的是生意，更多的，维系的是情谊。这点情谊，在豪华理发店林立的大城市，无论对老朱，还是对客人，都是最奢侈的服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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微笑的心情

能维持这种“奢侈”的服务不多了。